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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三十五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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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三十五章

在多方面折磨之下,明蓁總算替慕容辭敷完傷藥,纏上潔凈的紗布。

她說得不甚可憐,“皇帝哥哥,我可以走了嗎?”

小姑娘一口一聲“皇帝哥哥”,叫得可甜。

她眼圈都紅了,似乎難過得快要哭出來。

慕容辭點頭後,明蓁又是怯怯地扯過他的衣袖,搖了搖,“那我的兩位兄長呢?他們也是誤以為我受人欺負,”

慕容辭掃過她殷紅如玫瑰的唇瓣,忽地想做在香雲坊沒完成的事,將她真欺負一通,坐實了世子兄弟給他扣上的鍋。

一時心浮氣躁,翻竹簡的動作重了許多。

明蓁咬唇,縮回手。

完了,完了,踩底線了。

而第六感告訴她,事情沒有如此簡單。

她有一種被兇獸盯上,即將落入獸嘴的感覺。

卻見他偏頭,甩下一句話:“走走走。”

“謝謝皇帝哥哥。”明蓁得了令,緊繃的心弦一松,立馬起身,像是倉皇而逃。

因著明蓁撤回幫了明承燁一回,林側妃對明蓁愈發親昵,大手一揮,給予了明蓁大量金銀物事。

也就是這個時候,明蓁才知林側妃其實很愛自己的兒子。

明承燁安然歸府時,林側妃會披發赤足地跑過來,用布滿紅血絲的眼,凝視著他。

“你這個殺千刀的,出了如此大的事,也不跟我說一聲。”說著,林側妃擡起拳頭,又是想揍下去。

明承燁由著她揍,賠罪道:“好了好了,娘,我知道錯了。”

明蓁欣慰地看著這對母子。

明承燁對明蓁亦是感激,安慰過林側妃後,對明蓁說:“六妹妹,先前,父王讓我去朝堂歷練,我想好要去哪裏了?”

“你猜。”

明蓁看了看明承燁這文弱的樣子,揣測道:“禮部?工部?”

明承燁伸出食指,放在唇前晃了晃,神秘地笑了笑:“不,是大理寺。”

明蓁驚訝地看著明承燁,難以將大哥跟鐵面無情的大理寺官員聯系起來,對此有些質疑。

明承燁看出明蓁心中所想,解釋說:“楊太後中毒之事,這幕後之人不是還沒有被抓出來,轉交大理寺調查嗎?所以我決定了。我要去大理寺歷練。抓出幕後真兇,還自己一個公道。我外祖父說了,有人找過他,利用我,威脅他為其供血效力。若非我們尋到天山雪蓮,只怕我外祖父真要為了我,被人脅迫做違心之事了。

明蓁訝異,“居然還有這樣的事?”

明承燁:“沒錯,我倒要看看此事究竟是何人所為。”

“而且,這回的事情讓我意識到,這天下應當有其他像我這種被冤枉的案子。我要查清世上所有冤案,還無辜之人一個清白!”

明蓁忽然覺得明承燁的形象高大起來,豎起大拇指,“大哥有志氣,祝大哥早日查出真兇。”

轉眼看著眼前眾多金條銀條,她深覺林家不愧是首富之家。她可以買得起她想要的豪宅了。現在她有錢了,慕容辭對她應當也沒殺意了,她只需要想辦法帶著美人娘親離開攝政王府。

幾日後,楊王妃以楊太後身體脫險為由,帶上王府的幾位郡主前往廣元寺還願。

晨間的陽光被密密匝匝的樹木縫隙切割成小塊,灑在山道上。

馬車行至山道上,明蓁看著是郁郁蔥蔥的山林,仿佛和記憶裏的重疊,感慨萬千。

想當初,她就是在這廣元寺山道邊救下一名小乞丐。也不知多年過去,小乞丐如今混的怎麽樣了,是不是混成丐幫老大了?

她猶然記得,那小乞丐身負重傷時,仍然倔強地咬牙,即便痛死了也不吭聲,雙眼明亮如黑曜石。

而明予晴也跟她一同望向車窗外,眼神還時不時從明蓁身上掠過,神情很是古怪。

明蓁不能理解明予晴的舉止。

近些日子,明予晴並無異常舉動,安分得很。

其餘的事,她也管不著。

馬車在廣元寺外停下,明蓁等人下馬車。

卻見另一輛馬車早已停靠在寺門前,一名身穿鵝黃紗衫的妙齡女子由侍女扶著手,緩緩下了馬車。

女子的面上覆了面紗,看不清楚面容,但明蓁認出馬車上的周家徽記,再看周遭眾多的丫鬟婆子,知道女子是周家大小姐周妙。

她無興致同周妙搭話,周妙也只願意同高貴的明予晴搭話。

二郡主明予婉在貴女圈時,同周妙時常有交集,出於禮貌,也同周妙打了招呼,“是周大小姐嗎?你怎麽也來了?”

周妙將明予婉視為情敵,目光裏帶了刺,言語很重,“怎麽?廣元寺是你們王府的不成,你們能來,我怎麽就不能來?”

明予婉沒料到周妙當眾撂下如此重話,一時難堪,未能接得上話。

“讓開。”明明還隔著一大段距離,周妙楞是要怪明予婉,順便將明蓁也一起瞪了。

明予婉不善同姑娘家爭執,木訥地退後幾步。

明蓁的眼神懵懂,笑盈盈地問周妙,“咦,周大小姐,我們女眷出門都是戴幃帽,唯獨你蒙著面紗,到佛像面前也不願意摘下?難道是你的相貌太美了,怕嚇壞了我們?”

此話說到周妙的痛處。

周妙只覺近來黴運連連。

即使楊太後醒來,她有家族庇佑,將雕撲人一事掩飾過去,但她還是被祖父罰跪了幾天祠堂。

昨日,她許是抹錯了什麽香粉,又不慎被蜜蜂蟄了,只能以面紗覆面。

再加上看中的男人被搶,她本就不算溫柔的脾氣愈發暴躁。

周妙的神色微僵,哼了一聲,繞道走了。

明蓁看周妙悶聲離去的背影,忍不住勸明予婉,“二姐姐,你莫要和周大小姐走得太近,周大小姐一直不甘心放棄少將軍。那日,你被雕撲倒一事,就是她所為。”

明予婉心性善良,盡管明蓁提醒她幾遍,讓她要提防周妙,她也是不願以最壞的惡意來揣測別人。

她平日裏和明承燁吵架,也只是嘴上說得不好聽。

她說:“周大小姐出身名門世家,想要嫁誰不行?少將軍已經派人上王府來提親。她若是知曉我即將與少將軍定親,定是會罷手,不會再糾纏不休。”

明蓁搖頭,“那可未必。”

她是穿到周妙的發簪上,親耳聽到周妙的不忿,也知道周妙是一計不成再生一計。

今日,明予婉來廣元寺,還是為了和曹楓相會。

這對情人平日裏沒什麽見面機會,只能依靠書信來往。恰逢曹夫人也會來上香,曹楓即是隨母前來,和明予婉約定在廣元寺後院相會。

周妙就是知曉了此事,才特意趕來阻撓他們,想辦法將曹楓搶過來。

否則,京城那麽大,她周大小姐非潛心向佛,怎會無端來寺廟。

明蓁一再強調,對於周妙,不可大意。

明予婉只說“知道了”,便將周妙之事拋到腦後。

她笑得滿面春風,一雙眼裏滿是星星,那是熱戀中少女才有的眼神。

她們隨楊王妃拜完佛,明予婉重新戴好幃帽,拉過明蓁,背著楊王妃小聲道:“蓁蓁,寺後荷塘的芙蕖開得可好了,你陪我去轉轉吧?”

看芙蕖是假,會情郎才是真。

出於女兒家的羞澀,她自是不好明說。

這些日子以來,明予婉苦讀兵書兵法,就是為了能與曹楓尋找相同話題。

明蓁從明予婉輕快的步子中,就能看出明予婉有多期盼這次幽會。

明蓁在荷塘附近轉悠,盡量不去打擾他們。

她先前知道周妙的計劃,特意在周妙某次去香料鋪時,調換了周妙的香包,讓周妙的臉被蜜蜂蟄了。

她以為,周妙至少會先在家保養臉蛋。

誰知道,周妙竟然那般堅強,即使破了相,也要出來攪黃明予婉和曹楓的婚事。

明蓁看著不遠處你儂我儂的戀人,暗暗祈禱周妙能知難而退。

不多時,聽得遠處有窸窣的聲響,明蓁看著朝她跑來的周家婢子們,蹙了眉頭。

淩亂的腳步聲傳了過來,幾名婢子直奔明予婉和曹楓而去。

明蓁果斷地上前,攔住他們的去路。

“你們想做什麽?有什麽話,跟我說就好了,別去打擾我二姐姐。”

婢子們哭得特別大聲,“六郡主,我們小姐去寺後的花林裏賞花時,遇上了山匪。我們帶的人手不夠,才來尋幫手,少將軍既然也在此,那就請少將軍快救救我們家小姐吧。”

明蓁甚為懵懂地問:“今日,廣元寺有我們王府的侍衛坐鎮,哪家的山匪會麽不長眼,敢來找晦氣?而且,你們負責照料你們家小姐,怎麽不挺身而出先救她?”

婢子們抹淚,緊攥住帕子說:“奴婢們只是弱質女流,若是貿然行事,會拖累了大小姐,只能先回來搬救兵。”

明蓁冷漠地睇她們,“想要救人可以,我們王府帶了足夠的侍衛,我幫你們去喚人。”

“不行啊,花林離此地最近,王府的侍衛都在你們王妃身邊,等他們趕過去了,我們小姐說不定……說不定已經……”

婢子們的嗓門大,明予婉聽到了,再無賞荷的興趣。

明予婉顧不得自己的幽會,催促道:“少將軍,我們先去救人。”

落入山匪窩裏,對一個女孩子來說,這輩子就毀了。不管周妙為人如何,他們都得救。

明蓁勸阻道:“二姐姐,少將軍,此事萬萬不可。”

她知道,這些山匪都是周妙有意安排的,為的就是攪黃曹楓和明予婉的婚事。

曹楓單槍匹馬趕去營救周妙後,周妙會解開衣裳,往曹楓身上貼上去。到時候,等其他人也趕過去,曹楓解釋不清。

周妙這日帶這麽多婢子來,就是為了親眼見證此事,再將此事轉告周家。

最後的結果就是,曹楓迫於壓力,只能對周妙負責,娶了周妙。

可惜,明予婉已經讓曹楓去救人了。

兩個人在前面跑,明蓁在後面追,氣都顧不上喘。

待他們跑到花林裏時,神奇的一幕卻出現了。

明予婉和曹楓全都止步不前。

明予婉驚喜地說:“誒,周大小姐被一位壯士先救了?”

明蓁擡頭望去,只見周妙與一位高鼻深目的男子共坐於一匹馬上。

那名男子正是拓跋遷無疑。

此刻,嬌小的周妙被充滿陽剛氣息的男人擁在懷裏,緊密相貼。

周妙的衣衫不整,拓跋遷則對她上下其手,時不時低下頭去,將她按在馬背上親。

兩人在馬背上尺度開放,令旁觀的眾人頓覺辣眼睛,不忍直視。

拓跋遷是西戎人,說話一點都不含蓄。

“哦,我的周妙,本王子總算找了你許久,可想死我了。”

周妙整個人都在顫抖,不住哭泣,“我不是,我沒有。”

“我不許你說沒有。”她越抗拒,拓跋遷越是要強迫,在她的頸子和額頭種下數顆草莓。

“小騷貨,你就是喜歡我的,要不然,我救你時,你為什麽脫衣服脫得那麽快?就這麽渴望我的寵幸?嗯?”

周妙害怕極了。

當時,她以為是曹楓來了,遂假裝昏迷,打算把戲做得真一點。

哪裏想到,首先沖過來的會是這個充滿了迷之自信的陌生男人。

這個男人一上來,還認定了她,仿佛他們有著八輩子的緣分。

她低聲哀求:“那只是個意外,求求你放過我吧。”

“呵呵,你那日誆我時,可不是這幅可憐樣。”拓跋遷埋首在她脖頸間,揉了又揉,用非常有磁性的低沈嗓音說:“呵,欲拒還迎?這樣的路數,我見多了。可誰讓你這個該死的小騷貨拿捏了我的心。”

自從他見過夜闖使臣館的姑娘後,世上所有的姑娘都成了浮雲。

他按照周妙這個名字找人,打聽到周妙是誰,跟蹤了好幾天,最終在周妙出門後,一路尾隨至此。

他要找的女人,就算把地都翻過來,都要給找到。

未曾想,這個小妖精竟是如此熱情。

她一定是被那些山匪嚇壞了,再被他的英姿折服。

拓跋遷深情款款地看著她,傾吐出如草原太陽般的熾烈言語,“當年,你們魏國先帝曾答應過西戎,我們西戎的王子想要娶哪位姑娘,都可以隨便挑。本王子這回也是要來挑王妃的,現在,本王子鄭重地告訴你,你,就是本王子的第二十位王妃了。”

周妙扭動身子,不住地推攘。

拓跋遷又拿出拓跋式咆哮,“女人,別想拒絕我,你沒有拒絕我的資格,聽到沒有!!!”

周妙被嚇懵了,一雙眼睛瞪得圓圓。

“聽著,本王子的命令,往後都不容你拒絕。”拓跋遷很滿意周妙的表現。

看吧,這個女人終究還是折在他手裏。

沒錯,這就是他。

普天之下,最尊貴的男人,無上王者!

瞧瞧這群倒地的廢物,哪個能是他的對手?

還好意思稱山匪?

如今,他們都臣服於他,襯托得他那晚的挫敗都不算什麽。

明蓁見識到那股雷人的王霸之氣,悄悄地後退。

既然明予婉和曹楓無事,她就可以走了。

她還想離這位狂霸酷炫拽的西戎王子遠一點。

如今,他既是將蒙了面紗的周妙當成她,就讓他將錯就錯吧。

“嗖——”

倏然,一支利箭破空而來,射落明蓁的白紗幃帽。

拓跋遷聽到動靜,目光掃了過來。

明蓁避之不及,與他四目相對,能清楚地看到他不可置信的眼神。

皇宮,議事殿。

兩名內侍踩著光潔的地磚,急匆匆地跑入殿中,匍匐在地,叩頭道:“陛下,西戎王子求見。”

慕容辭連眼皮都懶得擡,幹脆道:“不見。”

內侍的身子打了個顫,誠惶誠恐道:“西戎王子帶了六郡主過來,說想要讓六郡主和親,以便兩邦交好,求陛下成全。”

“刷——”

一瞬間,慕容辭擡眼,眼裏的寒芒淩厲懾人,手中的狼毫筆墜落在地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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